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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云次方/龙嘎】 不管海水多么冰凉 11(公司双高管AU )


 

 

十一、往事(上)

 

 

可能是睡得太多,也可能水喝太多,阿云嘎又在半夜醒来。

台灯被调得很暗,床头柜上除了温度计和两盒拆过的药,放着干净的玻璃水杯和小热水瓶。他放空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,坐起身给自己倒了半杯水。

凌晨两点半。

能感觉到热度又在起来,但他懒得去量。自感比昨天肯定是好很多,尽管身体的酸痛并未减轻多少,昨天这个时候,他应该刚到医院没多久,那段时间的记忆处于某种毛玻璃状态。

 

他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这样生过病了。少年时他是极讨厌医院的,去医院的路那么远,也救不回他想救的人,不如把自己把自己收拾得健康强悍,远离疾病。

等读书来到了城市,身边的人却会跟他说,还是要时不时生一点小病才能提高免疫力,不会生大病。

初时不太理解,这算什么理论,每天割你一刀,万箭穿心就不会痛了吗。

后来发现,大概是真的。

就好像他多年没有这么严重的感冒,略有征兆他都会及时服药妥妥压下,结果这一烧就烧得这么迅猛热烈,如果不是郑云龙给他看化验结果排除单,他一定认为自己中了什么传说中的甲流乙流要去重症监护室的节奏。那句俗语怎说,好汉就怕病来磨?

 

着地时膝腿轻微发软但无大碍,他下意识尽量去控制步履落地的轻重慢慢走进客厅。事实证明,他的蹑手蹑脚果然是多虑。

客厅小桌上的台灯也亮着,扔着不属于自己的笔电和一堆散着的设计图。郑云龙裹个毯子蜷在长沙发上,长长的腿收起,折出一个局促的角度。人体工程学上这绝不是一个适宜睡眠的姿势,但他似乎并没受多大影响。

要说郑云龙读书那会就很爱睡还能睡,就算是白天,他要是想睡,不管宿舍里多闹腾他都埋头照睡不误。不象自己,有点动静就会惊醒。

 

但这已经是在他家沙发上的第二个晚上了。阿云嘎忽然有点后悔,当年挑沙发的时候,同系列是有一款沙发可以翻成床的,但那时觉得没什么用完全没有考虑。事实上,除了早已分开的女友来过这里几次,只有某次搞团建部门里几个同事过来包过一回饺子。就算真有远道而来的亲朋,住酒店才是首选。

当然,从技术上来说他那张一米八的床容纳两个人完全没问题,而事实是,这甚至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提议。

 

阿云嘎总还是清楚记得初见郑云龙时候的情形。

入学报到那天,阿云嘎是最早到寝室的那个,那会儿刚把床上用品都安顿好正打算理柜子。郑云龙拖着大箱背着铺盖拎着脸盆一头撞进来,看见他就愣了一下。

请问你是……同学还是老师?

这是郑云龙和他说的第一句话。

 

大概他也是有资格这么说,那会儿的郑云龙顶着一张懵懂但青春无敌的娃娃脸,还带了些婴儿肥,说是体格长开了的高中生也完全没问题。

他们一个寝室其实有四个人。应该不是雏鸟情结,更有可能只是因为那天上午只他们两个到了,所以一起结伴去了食堂。此后漫长又短暂的四年,郑云龙的名字就和他绑定在了一起。

但谁知道呢,命运这种事,永远让人搞不清是偶然还是必然。

 

象草原上所有的野生动物那样,阿云嘎比一般人更不习惯有人侵入自己的安全距离,他被指定做了班长,对所有人都温和友善耐心有礼,却并不真愿意离人太近。

郑云龙却是阳光海滩上生长无拘无束的少年,长长手臂一伸勾肩搭背是常态,管你什么脸色表情。如果刚打完球,再蹭你一脸一颈的汗。

简直是一剂脱敏的猛药,又配上了矫枉过正的治疗。郑云龙以一种强硬又天真的姿态,生生闯进他心中最苍凉也最丰饶的草原。

 

他们一起搭伙吃饭,大课抢桌,图书馆占座,打篮球互相助攻,浴室配合占笼头。阿云嘎挑的选修科目郑云龙一个不改照单全跟,郑云龙写仿宋字总往斜了跑,阿云嘎手把手给他正过来。

你一个内蒙古的为什么写汉字儿比我还周正呢,郑云龙服气却不甘心地问。阿云嘎头都不抬,基本功,如果你真想做一个好的设计师。

 

那年冬季似乎特别长,夜自习后郑云龙有时会拉着室友们去宵夜。阿云嘎的酒量无从得知因为他从不肯喝多,但他会陪着喝完酒的郑云龙躺在插着“爱护草坪,禁止入内”却早已秃黄的草地上,仰望看不到星星却依旧深远的夜空。

 

那样的时候,阿云嘎会断断续续跟他说一些草原上的故事,郑云龙也就慢慢拼凑出他的家事和经历。所谓感同身受那都是忽悠人的,郑云龙真的没有办法去体会阿云嘎说起那些时会是怎样的心情,似乎很平淡,或许很艰难。

他翻个身趴到阿云嘎身边,阿云嘎把手交叉垫在脑后闭着眼睛,就象早已经睡着。

郑云龙看了半天,喂,他低声说,犹豫着,抓着衣袖在阿云嘎的眼角鬓旁轻轻拭过,然后抬手去呼撸阿云嘎原本也不怎么齐整的头发,就象安抚家里养的猫。

阿云嘎依然闭着眼,却没有象往常那样把他的手拍掉。 

 

阿云嘎从开始就一直非常勤奋,全系公认的全优生。郑云龙却是经历了将近半个学期才慢慢进入状态,仿佛才明白自己来干什么要学什么,第一学年结束的时候,他的专业科目成绩开始异军突起,一路往后,黑马之姿。

 

只是舌头牙齿都会打架,关系再好也难免吵架。

郑云龙和阿云嘎是同桌,但总有人会占着他的座位跟阿云嘎讨论问题,有时会一个人占上很久,有时干脆跑马灯一样走了一个又来一个。

每逢这种时候他就很烦燥。有一次忍无可忍,他说你以后要给人答疑解惑坐人家那边去别让人占着我位子。结果阿云嘎真的坐过去了,他发现自己火更大了。

 

阿云嘎有时也烦他。郑云龙不是话唠却是名符其实的好奇宝宝,总会莫名其妙在一段时间忽然对某一样东西特别感兴趣,跟阿云嘎在一起总忍不住要去谈这个话题,但过了一阵又淡了,就象得了感冒一样会自动痊愈。

三分钟热度的抽风行为让阿云嘎十分头疼,你能不能有点长性,能不能不离不弃?

郑云龙笑得在阿云嘎床上打滚,我给你打满分,你这汉语学得真是可歌可泣。

 

大二下学期,他们的生活发生了一点变化。

两个系的学生会搞系列联谊活动,一个四不像的野外求生活动里,他们的合作伙伴是隔壁系的两个妹子。战友情谊可贵,那之后一来二去混得熟了就经常会结伴出去玩,四人组的学习生活瞬间比原来丰富了不止一倍。

 

郑云龙大部分时候比较粗线,但依然觉察到了阿云嘎的细微变化,尽管他说不清哪里不对。

他打了个直球,问阿云嘎你是否喜欢上那谁了。阿云嘎迟疑了一下,承认了。

那你去表白啊?不去。

那我去替你说?不要。

郑云龙气急,你个大草原上来的套马的汉子,为什么这么怂啊你。

我们不合适。阿云嘎很轻地说。

什么是合适?你都没处就知道不合适?大学里谈个恋爱你能不能就走个心,也没说就要她嫁给你啊你是不是想太多!

阿云嘎沉默,末了来了一句,你不许跟任何人说。

郑云龙把一手的碗盘砸进水池发出巨大的声响,吓得边上的人躲出去老远。

那姑娘不错,你别等被人抢了再后悔。

 

(TBC)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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